据说,爱默生和他的儿子生拉硬拽想把牛关进牛棚,可这头牛怎么也不肯进去。女仆拿着一捆嫩草,把手指放进牛的嘴里,牛吮着女仆的手指,闻着嫩草的清香,乖乖地跟着走进了牛棚。在我们的教育中,经常会遇到“犟牛”。怎么办呢?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学习爱默生的女仆,去了解“牛”的喜好、需要,才能有的放矢、按需施教。
我们班就有这样一头有名的“犟牛”——小谢。
早就耳闻小谢的“犟”,所以接班后我对他多留了一份心;但两个月过去了,我们相安无事。我反而越来越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热心肠。比如:用完午餐,他急急地跑来把多余的饭送到门外的箱子里,还不顾我的谢绝,用自己雪白的抹布把我的桌子擦得发亮;同学生病在教室里呕吐,他一声不吭就打扫干净了……我曾经暗暗得意,想,他和我是不是很投缘,不费我一兵一卒,他的“犟”就被扭转了?
可是,他还是毫不客气地让我见识了他的“犟”。
我曾跟孩子们讲过,写作文时,假如碰到不会写的字,先用拼音代替一下,等写完全文再回过头去查字典或向老师同学请教,这样就不会扰乱自己的思路。可是那天写作文时,我发现小谢和同桌交头接耳,原本安静的教室里平添了几分悉悉簌簌声。我走过去轻轻地拍拍小谢的肩膀,他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我在问她一个字怎么写。”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声音提高了一些:“别人正在写呢,你这样会影响到人家的呀!”他毫无退步的样子,站起来大声问:“谁有字典?谁有字典?”可他前后左右的人或许是真的没有带字典,亦或许是给我一个“面子”,反正没人理他。哼,看你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幸灾乐祸地想。没想到,他站了起来,向教室角落的桌子走去,原来,我的备用词典就躺在那儿,“你干什么呀?”我感觉到自己心头有一股火焰窜起来了——“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边写边查字典要影响自己的思路的,写好了查不行吗?”他已经把词典拿到手了,只是呆在原地没有挪窝,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觉得自己所谓的“尊严”被侵犯了,只感觉到脑袋里“嗡嗡”地响,两人就这样虎视眈眈地对望了几秒钟,我突然发现孩子们都已停下了笔,静静地望着我们,似乎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我立即意识到此时影响其他孩子的,其实也有我的份,于是暗暗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一再提醒自己别发火,然后声音柔和了一些:你说说这样做的理由吧!他的音高也降了下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字写不出来,下面就无法写下去……我点点头,说:“理由正当,我以前的建议是根据自己的写作习惯提出来的,也是仅让你们作参考的,坐下继续写吧!”教室里重又恢复了平静,孩子们都在奋笔疾书。批改作文时我发现,这一次的作文,小谢比往常认真多了,还特意补充了几个成语!
还有一次,也是上课的时候,小谢和同桌又吵起来了,正在上课的我不得不停下来,一问,原来这阶段感冒的同学增多,为了保持室内空气的流通,减少病菌的传播,我们把南北的窗户都打开了,而小谢非要关窗户不可,理由是他感觉到冷,这遭到了同桌的强烈抗议。我这才发现,课间,小谢也许玩得太热,把外套给脱下,放教室后面的空位上了,上课时风一吹,他第一反应就是关窗。我把他的外套递给了他,就继续上起了课。他先是愣愣地站着,沉着脸,撅着嘴,或许在为没达到目的而不甘心。后来见我们谁都不去理睬他,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自觉没趣,僵持了大概有五分钟,就悄悄地坐下,把外套穿起来了。下课后,我问他:还冷吗?不冷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从此他又多了一项自发的工作:早晨到校先把窗子打开,傍晚,不等我催促,小心翼翼地把窗户一一关上。当然,偶尔他还要发发“犟脾气”,只是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常常想:对小谢这样的倔孩子,是不是更应把他们放在与我们平等的位置上呢?这样,我们就会更有勇气和信心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理解他们。我想,这不是妥协,而是用真心换取真心,正像魏书生老师说的那样:师生心与心之间的呼应就像人们在群山之中得到回声一样,教师对着学生心灵呼唤:“我尊重你,我理解你,我关怀你——”,学生便在心灵深处呼唤:“我尊重你,我理解你,我关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