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仿佛有一台旧式投影仪嘎吱开始运转,我的大脑里开始回放小时候,黑白的色彩,一个一个的片断。已经记不住朝朝暮暮这样年龄的事情了,甚至也说不清记得的那些片断或是细节,究竟都发生在几岁的时候,有些混沌。
这样想着,自然言语也有些破碎,更像对一幅又一幅画面的描述。
讲了一个我小时候很孤单没人玩的故事。锁在阁楼,每天坐临窗的木桌上,只有一个已经坏掉了的很大的座钟陪着我。我一圈又一圈地拨钟面上剩下的,好象是一根时针吧,一圈一圈地让它转动,以为那样时间就会过得快一些,我就可以早点长大。
讲了一个最调皮的事情是去“滑桥”。童年一直住在江汉桥边外婆家,一般被关着“圈养”,运动强度最大的娱乐是偶尔溜去附近的江汉桥,沿楼梯边的斜坡往下滑。因为只敢坐在水泥面上滑行,所以滑破了一条裤子。
还讲了去汉水河边看船的故事。
大概与经历有关吧,说起童年,我的故事的确缺少故事性,没多少情节,除了我似乎也没有旁人。朝朝暮暮安静地听着,不知是否听懂了,大概很难体会孤单单的滋味吧。
前天和昨天晚上,他们又提出:讲爸爸小时候的故事吧。
爸爸大概一直跃跃欲试了,所以很是激动。他讲的故事还真的和我不一样,他似乎有点让朝朝暮暮忆苦思甜的意思,不像我讲得随心随性,他看重“意义”。呵呵,没办法,公务员的思维惯性,当然,也没什么不妥。
他两天讲了两段故事。
第一天是说小时候家穷,住在一间铁皮屋里,冬冷夏热。屋子很小,进门除了几样最简陋的生活必备品之外,就只能摆得下一张用木板拼起来的床,床脚是砖头。因为屋子建在凹地里,门槛低,所以只要下大雨,雨水就会从门缝里漫进来。有天晚上,暴雨,夜半爸爸惊醒,发现父母和两个哥哥都在床下积水里站着,正一盆一瓢地往屋外排水……
爸爸极尽细节地描述,最后,见朝朝暮暮没有发表意见,只有主动地去问了:“你们觉得爸爸小时候家里穷不穷呀。”正当我担心他俩听不懂“穷”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朝朝马上回答说“穷”,而暮暮则说得更清楚:“爸爸,你和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穷。”当下,将爸爸感动得,高高低低地叹息好几声。
昨天晚上,爸爸又开始对朝朝暮暮进行父爱教育了。
还是讲他的故事。朝朝暮暮的爸爸的爸爸去世得早,在他大概六岁时就因病走了,朝朝暮暮知道“爷爷”这个词,却没什么确切的概念。爸爸开始回忆大概他记忆中最温馨的一幕了:有年冬天,下大雪,他玩雪的时候掉入一个坑里,身上全弄湿了,半天爬不上来。他的爸爸赶来了,抱起他回到家里,给他换上干衣服,但脚还是冰凉的,于是,他的爸爸解开自己衣服的钮扣,将爸爸冰凉的脚放入自己的怀里暖着,终于暖热了……
爸爸一边讲着自己父亲的故事,一边时不时地对朝朝暮暮说:看,所有的爸爸都最疼爱孩子了,世上还是爸爸好啊。
朝朝暮暮倒也听懂了故事,尤其是暮暮,在最后爸爸替她掖了掖被角,道晚安时,她轻轻地说:“爸爸你好可怜啊,你不冷了吧。”
呵呵,我在一旁,听他们言来语去的。
像是那首歌里的意境吧: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那时候,妈妈没有土地,全部生活都在两只手上,汗水流在地主火热的田野里,妈妈却吃着野菜和谷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