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暖冬。
大好的阳光怎可辜负,踏歌出门去。城市里萧条的树枝七缠八绕着串串彩灯,倒热闹不少。商铺大多关门闭户回家探亲,门虽关着,洋洋洒洒却是过年的喜气呢。脑子里勾勒出一幅老人含饴弄孙,家人四世同堂的景象,脚步也轻快了些。
像是无意又仿佛注定地看到一家仍开着的小饭馆,未到饭点,店里空荡又安静。
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老板娘打扮的女人从里间活泼地飞跑出来,看到满地的阳光,嘴角的酒窝越发甜美起来,仿佛入目的是歌舞升平,四海潮声。她太过兴奋,围裙的系带也有些松了,毫不知觉的她蹲下身抱起贪睡的猫儿,嘴唇一张一合似是嗔笑。此刻的她身上流动着少女般柔和的光芒,因而环绕她身旁的一切,也变得温柔起来。
我的脚步放慢了,像是无心又仿佛特意地看着那女人,心里却仿佛被蜜糖包裹住。前一秒还是兵荒马乱,后一秒便已是太平盛世。这一幕,在这冬阳下悄然撞进我心里。
她的丈夫从店里慢慢地出来,他的脸棱角分明,但眉目间尽是温和。他呵了一口白气,非常开心地笑了。他的眼角弯弯,荡漾着浓郁的、黏腻的、化不开的爱。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走过去,灵巧的两只手一翻动,便系紧了妻子身后围裙的系带。他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还不忘拍拍妻子背上无意沾染的灰尘。
冬阳在这个时候冲进我眼里,眼睑下瞬间灼热起来,很快整个眼眶被某种不知名的液体裹住。心弦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拨动着。真的是阳光灼人牵动了我的情思?
不,这是爱的冬阳。简单而平凡的生活,急管繁弦的时代,遗忘和仇恨都太过容易。这对夫妇,是世上再平常的一双人了,但他们的内心,从来都拥有对人对世界的爱。他们不让这爱消失在籍籍无名的日子里,所以我的记忆也不允许他们消失在籍籍无名的日子里。正是他们这中如冬阳一般极为朴实却最为真切的爱,把我内心的麻木冲荡得一干二净,让我的情思为这爱的冬阳唱起颂歌,让我能停下来,感受这个世界对你我万般的爱与缱绻。
有一个地方,我们每个人都有入场券,却总是被我们遗落在呼啸而过的不知名的时光中,我们每一个人丢到芸芸众生里,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我们每一句话丢到尘世里,也不过是如鲠在喉。没有什么能摧毁这一切,除了冬阳之爱。
冬阳牵动了我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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