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真要等到桂花代替群芳繁华了枝头,我才能真真切切在感受到,时光已到了夏至,而夏至也送走了你?
第一次相见,是夏至把你带进了我的世界。
不同于现在的夏至总是热浪滚滚,那时的夏日,清晨的阳光并不那么火辣,相反还夹杂着丝丝微风。我总揉着惺忪的睡眼,屁颠屁颠地跟在你的身后,迎着旭日的方向走去教室。那时你高高瘦瘦的,却背着一个小小的卡通书包,那背影被阳光一直映照在我的脑海里。而那也成了你被我嘲笑的最大筹码:“幼稚鬼!哈哈哈!”我指着你的书包咯咯地笑个不停,你也就气急败坏地跟在我后面追:“你才幼稚!你才幼稚!”
下午为了避开烈日,我们总会倒着走回寝室,就像那时的我们总特立独行,喜欢倒立着看这个世界。你害怕摔倒,我总会多退几步帮你看着你后面的路。你胆怯得微抖的背影总能让我窃笑出声来。有时,我还会冷不防地重重地拍一下你的背,吓一吓射手座的自我感觉良好到极点的你。那时夏至的光阴切割着树枝上繁盛的叶片,夹杂着我们渐行渐远的影子的画面,早已被我一笔一笔地刻成版画,存放在心灵深处了。
下一个夏至,是糖葫芦填满的。
那阵阵香甜冲破了包着糖葫芦的纸,在推门的瞬间,就溜进了餐馆。我和你对视一眼,连忙拉起对方的手飞出了餐馆,一秒钟也不敢耽搁。
当我俩喘着粗气拦住了扛着插满了糖葫芦的木棍的老伯时,老伯摸了摸我们的脑袋笑了起来:“哎哟,急啥,别急!”那笑声仿佛来自亘古的钟声,悠然而又厚实。你抢着将攥得紧绷绷的小票递给了老伯:“老伯,两串!”“好嘞——”
我们乐呵呵从老伯一把大挫似的手中接过糖葫芦,扯开糖纸,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
吃完了觉得意犹未尽,总要来回地舔舔粘在门牙上的蜜糖。我也就张开满口粘着蜜糖的牙的嘴大笑你囧样:“幼不幼稚啊,你!”你吐吐舌头,向我翻了个白眼:“幼稚就幼稚!”那时夏至的热浪滚动着的是糖葫芦满满的脆甜,连深吸一口都是满心的香甜和欣喜。
而今年的夏至,却送走了你。
带着热气的蝉鸣躁动着我的耳膜,让我无心顾及今年的树木是否还葱茏,今年的糖葫芦是否还香甜。我想的是该如何尘封起那短暂的丰富的记忆,埋藏起那幼稚的鲁莽的傻气,掩盖起欢笑的矫情的,以及伤感的一切。
他们问我,你走了我不伤心吗?我耳膜一紧,挤出一绺微笑:“要走的留不住。”可尘封的回忆却不受控制地爬了出来,荡漾在我的眼眸,泛起层层思念的涟漪。
我赶忙转过身,微笑竟也抽搐成了苦笑。
秋风的确已经实实在在地带来了万里飘香的金桂,夏至也确实消失在不经意间流走的岁月里,大洋彼岸的你,是否会偶尔记起这里的夏至?
只可惜,夏至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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