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竹总是常青不败。
我写青竹,倒也不为别的,只因为已逝的曾祖母喜爱的是竹。三个曾孙女中,我是最大的,却意外地最受宠,常令大人想不明白——明明我是最调皮的孩子。因为父母忙,那时都是由曾祖母带我。
曾祖母半身中风,七十多岁的时候打麻将太激动而导致的。她常常让姑姑推着轮椅,带着我,去田边那远远的竹林。也不知为什么她那么爱竹,一根根的竹子紧挨着,青得妩媚。间隙太密,轮椅推不进去,曾祖母便温柔地、含笑地看着在密密的之林中穿梭的我。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那眼神极致温柔,极致悲哀,还掺杂着一丝令我不明了的恨意。
记得一次,母亲喝了些红酒,竟和我谈起了曾祖母。原来曾祖母曾是他们村中有名的才女,作诗写文,无不精通。后来国民党来了,一个团长看中了年轻时骑着白马的曾祖母。他上门提亲,不想我的玄祖父竟是他的老朋友,玄祖父一口答应了提亲。可是后来共产党来了,他们都逃去了台湾。“他们”中,却不包括曾祖母,不包括。那个人走的时候,我的外祖父正在曾祖母的腹中。而他,却未曾关心过,从未知道过。我不太愿说他是我的曾祖父,因他抛下了曾祖母。
竹叶沙沙作响,声音像树叶一般。竹,青得浓郁,发黑。耗尽一生,只为了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开花,花落了之后,便是它生的终结。
这或许可以成为曾祖母爱竹的原因罢?她究竟是怎样的呢?我不曾知晓,只是明了,她是一个痴情的女人。我不止一次地在曾祖母身上望见了青竹的影子。一生只为花开一回。
竹的青影开始远了,只剩了曾祖母日渐老去了容颜。那眼神,依旧不老,极致温柔,极致悲哀,和那一丝我似懂非懂的恨意。
曾祖母这一生呐,由千金变为平民,直至最后离去,从未令人读懂过。她成了我心中的一个谜,一个我敬爱着的谜。
(字数:699)
点评:看着《青竹》的一刹那,我有些怀疑,我以为这个孩子的故事类似于电影里情节,是写出来的,而非真事。课后,我把小作者叫到身边,聊了一会儿,那孩子说:“当然是真的,是我妈妈亲口告诉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曾祖母的一生确实值得玩味,她爱竹子,即使坐在轮椅上也带着我去田边的那片竹林,回忆中那种含笑的眼神“极致温柔、极致悲哀,还参杂着一丝令我不明了的恨意”。就是因为不明白,所以“我”读不懂,很偶然的一次机会,母亲告诉我曾祖母的过去,我才恍然。然而人生究竟是怎样的,命运究竟是怎样的?小作者无从知晓,也无法再寻,于是祖母成了我心中未解的谜。
初一学生能够写出这样的故事,真是让我眼前一亮!不过毕竟还是初一的孩子,假如在文中加入些对曾祖母的外貌描写,以及“我”和外祖母交流的内容,或许更有情节性,会更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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