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像泉水一般啊,生活像海浪一样推进。“闾巷伸向远方,茫漠的旅途本应履险若夷,肆意成长,却渐渐被黑夜吞噬背影。
远山,更加模糊,只是那条渐深的轮廓线在垂暮之下,无尽的伸长,绕过城北的边界,被勾勒在低迷的天气里。黑夜更深了。零星的灯光逐渐覆盖着山崖,用不到几时,亮光便化开了。绵长的小雨到黄昏才悠悠停下,天空中当然是看不见星子的,只有那厚重却又有些飘渺的泥土气息绕着这座村庄。
有扇窗,透过光风灌进了窗上的玻璃窟,守着窗的那个孩子端坐着,手中的笔打着圈儿。托着腮又望望天。他看不下那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字,鼻尖却总萦绕着红薯的香气。爸爸早上去林子里寻草药了,走时对他说,有人要买他们家的药材,成交的话就可以带他到城里看一圈。可去了那么久,爸爸还没有回来,肚皮里装满的白开水已经容不下其他食物了,却还是饿。家里什么吃的都找不到了,出门时爸爸留的咸菜和馒头也早被吃完了。头似乎也昏沉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孩子不知怎么,走出房门,想看看爸爸回了没有。四周都太过安静,静的只能听见邻家奶奶院子里鸡鸭踱步的声音。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些奇怪的念头,那间厨房的门从来不锁,两间屋之间的篱,矮矮的,也只是抬脚的高度。就这么一瞬间,白米饭的香气混着潮湿的味道不需吸引,钻进胸腔。又看了一眼周围漆黑的夜色,终于选择跨过那道篱。心里不停地打鼓,步子越来越轻,心里有那么一刻异常鄙视起此时的念想,又是一阵,猫腰,推门,他不敢开灯,便到处乱翻起来。可是事情总没有这般幸运,莫名的脚步踩着杂草由远及近,心跳仿佛被细线牵住了,血管像是被阀子锁上了,寂静,变得更静了。“咔嚓“门被打开了。”你在干什么?“
略显苍老的声响,一声一声,一次一次,反反复复敲击着耳膜,震得生疼。红着脸,齿咬着唇全身像着起了火苗,羞,羞得眼里只看得见脚尖。“算了孩子,快回家去吧!”风又窜进了玻璃窟……
城市的夜沉浸在霓虹灯绚烂的色彩里。整点的钟声环绕着广场。来往的人,或匆忙或悠然。常有老妇人牵着狗,昂着头走在这一片色彩之中。高楼遮起莹莹闪耀的明星,取而代之的是一路绵延的路灯。一条深巷连接街心,里头除了到处贴着的招贴画以外,时不时会有几张小广告,被风吹起来跑,然后落进水塘里。
谁都没有注意到坐在巷里的那个疲惫的中年人。像是民工的打扮,手里攥着麻袋的一角,城市夜晚的灯火照进来。他像是幅影子。
一早,他便从山下转车来到了城里,集了一包山上的灵菌。前阵子,有人来山里找他们这些在山中居住的人,请他们采那些可做药材的菌。他们便答应了,这样他就可以再凑些钱给儿子上学用。他想把家里的房子再造一层。可这些梦终究是美梦。他在路上周折了许久,才找到那栋房子,买主让他到这来找他,一整包麻袋,装满了他这一个月的劳动。为了这包东西。每天他总让儿子饿着肚子在家,自己起早贪黑,可眼看就要获得回报了,他只是整了整衣衫把鞋上的泥在水泥路面上蹭了蹭,看门的人问了他来历,让他把东西放下晚些再来,并给了他一些零钱,叫他去找个地儿吃些便饭。他舍不得用,拿这点钱去给儿子买了些笔和本子。再回去的时候,几个领走他东西的人好像不认得他的样子,他们当他是疯子,跑来坑钱的疯子。“什么药材?从来没见过!你个疯子,想钱想疯了,快滚!”“可是,我的空麻袋还在那。”“想要那垃圾?好好,拿着它一起滚!”他还是被赶了出来,和他的空麻袋,他坐在门口等了好久,来回有不少人进出,也没见到那个找他来采药的老板。天愈发黑了,路上的车更多了,他心中有些害怕,躲到旁边的巷子里。
深夜,人来人往,人声喧嚣。他不懂,他不懂为什么,这些人拥有他向往的一切,却又让他这样的人不断失去。车鸣扰着他原本将平静的心,突然更疲惫了,行驶来的车,溅起水塘里的水,溅了他一身的泥星子。愤,愤的眼里竟已饱含了泪水。广告纸被风托起,往天上飞去。
生活总是有太多艰难,黑夜总会降临,我们活着为自己而羞又为他人而愤。我只能衷心祷告,愿所有的羞愤化作一汪春水,注入江流后,又是一个黎明。
天又亮了,远山,仍是那城北的山。
“儿子,爸回来了。”
“爸爸,这是邻家的奶奶给你熬的粥,快吃些吧。”
“儿子,爸赚了些钱,这是给你买的纸笔,快来看看!
父亲侧了侧身,眼角微湿,却目光坚定。从明天起,他要更努力地生活。”
教师点评:远山,暗冷的夜里,待父归哺的男孩,在饥饿的牵引下,还偷了连自己都鄙视的薯,并被老奶奶发现,由羞而暖,旗帜鲜明地亮出了真,善,美。城里,喧闹的街道,疲惫不堪的父亲,满怀希望地出售,一个月的劳动成果,却被黑心老板坑骗,由愤而悲,声色俱厉地批判了假,恶,丑。彰显了作者极高的思想性。小说的结构,一羞一愤并行,坚持中心,极具艺术性。用环境的描写昭示了社会生存的艰难,极简的语言描写凸现了人性的善良与丑恶,印有当代社会的真实,引发读者有益思考。结尾又给人以希望。
作者把自己的生活体验和人生感悟通过简单的故事情节倾吐出来和读者共鸣,由此可见我们的小作者有很强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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